Willow

梅蕾特的记忆碎片/引子

小天狼星x格兰芬多原女


“梅蕾特·麦金农还活着。”

当邓布利多那只银白色的凤凰突然把这个消息带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时,一场混乱像爆破咒一样在晚餐桌上炸开了。

在一片叫喊、抽泣和锅碗瓢盆忙乱的碰撞里,哈利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凝滞的身影。小天狼星像中了石化咒似的僵在自己的座位上。他半张着嘴,脸色苍白如纸,死死地盯着餐桌上方那只守护神消失的地方,像是在努力阅读空气中一行隐形的文字。接着,他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这时餐厅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哈利咽了一口唾沫。尽管他很困惑,但他能感觉到空气里紧张又微妙的气氛。一件大事正在发生。

“我明天就去找她。”小天狼星哑着嗓子说。这不是一个问句,他的语气里也没有丝毫犹疑或动摇的成分。这句话清晰、简洁、干脆、笃定,就像哈利说“今年我十五岁”那样冷静而不容置疑。

让哈利吃惊的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他。甚至连韦斯莱夫人也只是张了张嘴,把即将脱口而出的一通说教压在了喉咙里。

 

哈利和小天狼星走在伦敦西部一条破败的小巷里。尽管太阳暂时被一朵很厚的云遮住了,天气依然闷热得叫人无法忍受。哈利躲在隐身衣并不算厚的布料下,浑身都黏满了汗,头发以一种令人恼火的方式糊在他的脑门上。喝了复方汤剂的小天狼星走在他的身边。他顶着一头亚麻色的卷发,同样颜色的胡须几乎覆盖了他的大半张脸。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军绿色工作服,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同一个修理管道的麻瓜工人如出一辙。

哈利隔着隐身衣看了他的教父一眼。他那张不属于他的脸紧绷着,哈利几乎可以想象小天狼星本人的神情——他非常紧张。

他们沿着小巷的围墙走到尽头,左侧是一扇绿色漆皮的大铁门。铁门敞开着,两扇门的下半部分都密密麻麻地覆盖着爬虫似的暗红色锈痕。门里是几栋灰扑扑的公寓楼,砌得简陋低矮,甚至有些斜仄不堪,外墙上的裂痕像蛛网似的交错缠绕着。这是一个清冷破败的地方。哈利很确信,如果不是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就住在这里,他经过这儿时是绝对不会朝这个巷子里看一眼的。他跟着小天狼星扮成的管道工走进铁门,来到公寓楼旁的一桩小屋前。不远处的空地上有几个七八岁的小孩趴在树荫下玩弹珠。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孩子们连头都不抬一下。

小屋里的门房倒是察觉到了有人来访,趿拉着拖鞋走了出来。那是个弯腰驼背的老头,鼻子出奇的大。他边眯着眼睛打量小天狼星,边用手抹去秃头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您找谁?”门房问。他讲话时像是喉咙里卡着一口痰。

“有人来叫我给三号楼顶层的太太修一下水管,”小天狼星说,“请问我该往哪里走?”

“三号楼顶层?那个疯女人?”门房摇着头,脸上是一副怜悯的神情,哈利看到小天狼星的下颚绷紧了,“嚯,小伙子,祝你好运。”

“我很抱歉?”

“那个女人神经不正常。”老头用手指指脑袋,神秘兮兮地说,“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地开始尖叫,活像是遭了谋杀——嚯,一开始可把我们给吓死了!她这样都十几年了,所以大家也就都习惯了。她平时基本上不从楼上下来。整条罗宾逊街都以为我们这儿闹鬼呢!”说着,他自鸣得意地嘎嘎笑了起来。小天狼星跟着干笑了两声。老头打了个酒嗝儿,像是刚刚想起来什么似的朝其中一栋公寓楼一指:“喏,三号楼。去吧,小伙子。”

 

公寓楼的台阶是水泥的,扶手和墙壁表面都很粗糙,到处散发着一股廉价的工业味儿。每上一层楼,哈利都可以感觉到小天狼星的身体变得更僵硬几分。等到他们终于在顶层套间的门口站定,小天狼星整个人已经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了。

“嘿,不会出问题的。”哈利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教父的胳膊。小天狼星点了点头。接着,他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屋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楼道里充满了被逐渐拉长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忽然,门伴着一声清晰的“咔哒”打开了一条缝。门缝里,一只漂亮的蓝眼睛正上下打量着他们——更准确地说,是打量着没有穿隐身衣的小天狼星。那只眼睛里的警惕和敌意无端地让哈利想到洛丽丝夫人。

“谁?”屋里的女人问。她的声音不难听,但像小天狼星的身体一样紧绷着。

“玛丽·麦克唐纳告诉了我您的住址,麦金农小姐。”小天狼星压低了嗓子,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声音的颤抖。哈利仿佛看见他内心积蓄了十多年的情感正像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样越涨越高,而他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让它不至于决堤。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那只蓝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两秒后,门开了。小天狼星小心翼翼地走进麦金农的公寓,在关上门的时候停顿了足够长的时间让哈利也钻了进来。

公寓内部的布置几乎让哈利惊讶地叫出声来。麦金农简直像在一个破败的麻瓜街区凭空变出了一个格兰芬多休息室。到处都是金色和红色——墙纸,桌布,沙发,靠枕,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的帷幔和锦旗;狮子的装饰也随处可见,甚至在餐桌旁的墙壁上就钉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狮头。

梅蕾特·麦金农站在沙发和餐桌中间的过道上,手里的魔杖直直地指向小天狼星的胸口。她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白色巫师袍,黑色的长发垂至腰间。她又高又瘦,眼窝深陷,颧骨微凸,苍白到病态的皮肤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个幽灵。她的相貌并不出众,但她的蓝眼睛非常漂亮。

“你不是一个人。”麦金农说,同时戒备地扫视着四周,“让你的同伴现身。”

小天狼星投降似的举起一只手:“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

“展示‘我们’。”

“好吧,好吧。”小天狼星说,他的语气轻柔谨慎,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举着魔杖的成年女巫,而是一只随时会受到惊吓而逃跑的鹿。他冲哈利的方向点了点头。

哈利解下了隐身衣。

麦金农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的眼睛慌乱地闪烁着。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像是有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有一个名字黏了在嘴边,呼之欲出。他们看着回忆慢慢涌进那双蓝眼睛,看着她的下嘴唇颤抖起来,她抓着魔杖的手也颤抖起来,她的骨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詹姆?”她轻声问。

接着,她的眼睛忽然惊恐地瞪大了。哈利猛地一惊,本能地回过头去看向自己身后——除了一扇紧闭的门外什么都没有。她看到了什么?

“不。不。不。”麦金农低声说。

“什么——”哈利的话问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小天狼星哐当一声扔下了工具箱,疾步走到麦金农身边。复方汤剂的药效过了,小天狼星的脸正在慢慢恢复原状。他的头发像柳枝抽芽一样迅速变长变黑,身上的工作服似乎在不断缩短,衣袖和裤腿也变得越来越宽松。而麦金农像是根本看不到他。她盯着虚空中某一个特定的点,好像那是世界上唯一真实的存在。

“梅拉。”小天狼星唤道。他站在麦金农面前,仿佛只要切断她的视线就能阻止她和无论什么画面的联结。“梅拉,你能听到我讲话吗?”

但麦金农的目光径直穿越了小天狼星。她的脸上是极度恐惧、极度痛苦的神情。她神经质地左右摇晃着头,黑发散乱地落在脸上。她浑身抖得像筛糠。然后她紧紧闭上眼睛,开始尖叫。

突如其来的尖利叫声让哈利惊恐地愣在了原地。是因为他吗?是他的出现刺激到了她?是他的长相,他和他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的长相勾起了她痛苦的回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引爆氢弹的按钮,难以抑制的惶恐和没来由的愧疚让他的心揪紧了。他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减轻她的痛苦,便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教父。

“嘘——嘘,”小天狼星把麦金农剧烈抖动的肩膀搂住,伸手拂去她眼前蓬乱的头发,“让我们深呼吸,好吗?我们来数十样你最喜欢的东西……深呼吸,梅拉。意大利面。蜂蜜滋滋糖。画刊。粉色羊皮纸。魁地奇。屋顶。下雨天。猫咪。天狼星。郁金香。好了,好了——深呼吸。”

尖叫声停了,梅蕾特·麦金农一只手拽着小天狼星的衣领,另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胸口,像一个溺水的人似的大口喘气。

“瞧,没事了。我们再来一遍。意大利面,蜂蜜滋滋糖,画刊,粉色羊皮纸,魁地奇,屋顶……”

“……下雨天,猫咪,天狼星,郁金香。”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十个名词,带着一种专注和虔诚,好像那是一句有着神秘魔力的咒语。终于,麦金农的呼吸平稳了下来,清醒和理智又回到了她的蓝眼睛里。她像一个刚从一场长长的梦里醒来的人一样仔细端详着小天狼星的脸。然后她眨了眨眼睛。

“小天狼星?”她用气声说。

“嘿。”他的教父回答,“好久不见,梅蕾特。”

那一刻,哈利仿佛看到一串火花在麦金农的小客厅里迸裂开来。小天狼星的脸被照亮了,他看起来那么年轻,比哈利在之前的任何时候看到的他都更加年轻——他非常英俊。梅蕾特·麦金农的脸上满是泪水。她伸出手去抚摸小天狼星的脸颊,那只手上也满是亮晶晶的眼泪。

“别再离开我。”梅蕾特说。

“永远不会了。我保证。”

小天狼星低下头去吻她,他们彼此拥抱得那么紧,好像担心一松手对方就会立刻化成泡沫消失不见。哈利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私人领域的侵入者。随即他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微笑——是的,他为小天狼星感到高兴。他为他们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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